偷瓜村处理结果(湖北偷南瓜后续事件)

前几天,武汉新洲区潘塘街道熊店村“偷瓜”事件上了热搜

诸多媒体第一时间进行了报道,很多自媒体评论人对此发表了一边倒的看法。

偷瓜村处理结果(湖北偷南瓜后续事件)

现在,似乎热点已经过去(我并不喜欢追逐流量,事件当晚写的,现在发出来),

从我的学科视角和田野工作经验来分析一下,

总体定性一下:

本质上这是城市工商资本进入乡村场域的一次稀松平常地、非融洽地、莽撞乃至仓促地商业投资失败事件;

那么,为什么会成为热点呢?

①人口快速老龄化背景下,社会整体养老压力剧增、对农村老人形象内生性排斥;

②经济下行趋势下,青年创业前景堪忧、就业压力爆发产生了强代入感和共情心理;

③已然具有现代化特性的社会人群(尤其是青年群体)直面,农村地区仿佛法律失效与道德失序的讶异与惊诧——都2022了,还有这种事(转引高赞评论)

④最终热爱乡村,返乡带动村民致富的良善人设与女性创业者性别符号、角色及委屈形象引爆了该事件。

我会逐条分析上面的结论。信息资料来源于网络和咨询当地村民

偷瓜村处理结果(湖北偷南瓜后续事件)

先说一下,其实这个事很好解决,说来你们不信,为避免成为专家,解决建议我就不说了。

第一条,城市工商资本进入乡村的基本定性:

从资金来源,一部分是经商积累,大部分是工商金融贷款(余女士自述投资了100万,其中60万为贷款),还有部分是其他性质借贷!

报道和视频的中千亩南瓜地,其实为600亩,由余女士接手,其余四百亩是同村大叔承包种水稻,

为何强调千亩呢,在湖北当地农业政策中,这种混合种植+销售的新型农业基地申报和补贴的起步标准就在1000亩,大致可以理解为种粮大户或家庭农场的申报标准,只是这个需要时间,不是过来就有的,需要经过申报程序和考核,避免骗补贴的情况出现)。

通过视频和查阅资料,我发现于女士承包的土地没有小农水项目建设的经历(后来咨询当地村民,发现分散的数块土地根本就没有农田水利设施),也就是说这些被抛荒的田地(她自述)并没有较好的灌溉条件。

偷瓜村处理结果(湖北偷南瓜后续事件)

前一阶段高温干旱影响了初期收获(尤其是高温暴晒),这也是为何余女士的新视频是政府帮扶浇水的原因(当地政府的首要帮助是请洒水车帮助浇地,随后才是安装监控和警示牌,该视频她已删除)。

其次,夏季以降,武汉长期高温,昼夜温差小,高温生雄花,低温长雌花,只有雄花而无雌花,自然后期结瓜更少。(事实上南瓜在立秋后才开始大量结瓜,这是常识。)当地村民视频中说没有瓜也印证了这点。

偷瓜村处理结果(湖北偷南瓜后续事件)

余女士崩溃的主要原因就在此,受极端天气和基础设施影响,后面南瓜产量和收入有不好的预期(在她拍视频时期),前期南瓜收获只有7万,难以继续保证资金链,在此压力下,余女士陷入困境。

第二条,之所以提及老龄化和社会养老压力,这是由评论区得出的。

诸如“扣他们退休金,让她们儿女领回去坐牢,甚至于坏人变老了、老不死”之类的。

这些语言符号是社会整体生存压力下的养老无力的表征。

以至于抖音能看到的老年人视频都充斥着类似的声音:

最好的就是“年纪大了,老实待着别惹事”。

武汉“糖水爷爷”这种正面形象也被网暴就是例证。

缘何?这些改革开放的主力,城市建设与发展的最早和最艰难的一批人,拉扯我们长大的长辈、“顶梁柱”突然成为家庭的压力、负担和社会的累赘了呢?

经济新常态下,受疫情影响青年创业前景不佳,就业和生存压力剧增可能是一个原因。

面对恶劣环境,我们青年人可以躺平、不生,但父母无法不老啊!

偷瓜村处理结果(湖北偷南瓜后续事件)

对于丰产期亩产3000-3500斤南瓜所面临的百斤消耗(物流运输损耗都比这多,干过物流的都知道),作为政治学子,我无法将康德的“不道德”概念一下子盖到全体熊店村、潘塘街乃至新洲区老人头上。

事实上,社会群体忽视了或者忘却了的,相比于城市,农村老龄化的速度和程度更高,处境更加艰难(温铁军教授的很多书中都有提及)。

从网页数据中,获知仅熊店村留守人群有900人(65岁-人口占比60%以上)——该街道在2011年,65岁以上老龄人口占比就超过45.7%——而余女士的瓜田在道路中央,附近有三个行政村,能偷瓜的老人以千计,而长期坚持偷瓜就那几位,往多了说十数人。

毕竟年老的农民工会死在田野里、荒村中,而不是城市高楼上,不在我们眼前。

从我参与的一本《五十四种孤单——农村孤宿人群访谈》中可窥一见,此书甚至改造了一位中作协女作家(标准文艺女拳)的丁克、不婚观念。

第三条,很多键盘侠跳脚直叫——娘希匹,村干部无能、派出所无能!

(自行想象凯申骂人的图片)

那么,考虑过基层治理成本吗?潘塘街道辖区面积63平方公里,人口3.6万,29个行政村,五所学校,而潘塘派出所编制为5名民警和7名辅警(四类派出所)。熊店村户籍人口1300人,有5名村干部,却要服务分散的11个自然村组。基层组织薄弱,治理乏力,能力不足,这就是现实。

偷瓜村处理结果(湖北偷南瓜后续事件)

那就没有法律了吗?

被城市化和现代性改造的新社会群体可能无法相信,中华文明五千年真正实现“法律下乡”且技术、手段、理念深入村户,融入农民思想的历史不过十几年罢了,这才是研究共识(这可以找几个法律学者问询下,他们会给你很多段子)!

而这些老人可能并没有能力完全接纳,说来神奇,2018年湖北省文盲率5%,主要就在这些人群(不要取笑啊,我大山东超7%)。

那么讲理,道德呢?

新闻中报道:余女士放弃了广东的高薪工作,带着回乡带动村民致富的热情和心理(媒体塑造的人设)雇用了七八个人——没有雇用熊店村一个村民(图在上面)

熊店村有1460亩耕地和20亩林地——她占用了1000亩地,她不是村里人(今天问到的情况是:她甚至不是潘塘街的,算是城区街上的吧),甚至,从这些信息中可以推测她并没有试图融入这个社区中。

我举个例子,80年代的广东,90年代江苏、浙江,20世纪初的中部省份,都有外地资本企业家入村,从村集体中占用土地、或者租借土地进行投资建厂(后来都进工业区了)的案例。这些企业除了合同的租金外,往往还会与村民拉近关系,比如雇用当地人进厂(虽然他们手脚不干净、态度也不妥当)、捐资修路、发福利等方式,凡是出现矛盾,村民会断水断电,堵路砸厂,而那会网上都是“庶民胜利啦”的高喊!(周飞舟,温铁军、贺雪峰、吴毅等学者的书中多少都有案例)

事与境迁,换个更贴近的例子,把余女士换成你们公司老总,那么你抖音上发的“上班拉屎、带薪摸鱼是多么的快乐啊”的言语,在公司把手机、充电宝电量充满,疯狂使用厕所、空调冷气的行为又是不是与少数老人类似呢?

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,道德同样是分适用对象的。

大众所惊诧的,则是都2022年了,还有法律和道德都管不了的地方和事情嘛?!

第四条,余女士,她很早进入城市,所具有的管理知识和交往经验多是适用于现代化都市和成熟职场的,无法理解和适应乡村的规则和行事逻辑。

乡村社会和基层治理自有其独特的行为逻辑,张静教授在《基层政权:乡村制度诸问题》中引入概念将其圈定为“地方性知识”,可以理解为《白鹿原》中的乡规民约,《金翼》和《银翅》中的风俗礼节、面子,甚至《小镇喧嚣》中非正规技术手段都是如此。而这种逻辑和规则也在变动中,受城镇化、工业化的影响,金钱至上、个人主义等西方观念也冲击着这里,最显著的是由乡土中国的圈层式地“熟人社会”概念转变为“半熟人社会”和“原子化农民”。

嵌入乡村社区失效,出现问题后沟通方式和处事误操作,以及先期的基础设施建设投资仓促、不力多多少少导致了最终局面的出现。

至于最后的女性角色和人设问题,其实这样的家庭农场被偷被抢的案例在抖音上也不鲜见,在河南朝歌某农场,一位大叔的地瓜被偷,发现遗留了一个紫薯,只能拍段子自嘲:明年不种紫薯了,大家不喜欢”,这并没有几人关注!所以,不必赘言。

那么我就依据我田野工作的经验对后续的情形适当进行一下推演,作出预测吧:

为缓解余女士的困境,在网络舆论乡村两级会筹措乃至挪用资金,对瓜田基础设施进行建设,(监控和警示牌或许就是村里出的钱)

要求附近村组干部和头面人物巡逻执勤(补贴估计也是村子出);

申请小农水项目、土地整治项目等诸多,会帮助申请返乡创业资金贷款和政策贴息等,

帮助其进入政策性市场(政府采购、事业单位食堂)和扩宽市场渠道,

帮助其申报新型农业经营主体资格和申领政策补贴(我调研过的湖北的一个村,其领导自述这个村子汇聚的各类资金超过2.3亿),

甚或树立一个“雨晴の瓜”的品牌?

甚至于,余女士想离开,地方都不愿意让她走,免得新一轮舆论压力袭来!

偷瓜村处理结果(湖北偷南瓜后续事件)

不一而足,而这些资金大都来自中央财政,或者少得可怜的乡村资金。新洲区当地出了钱,乡村两级出了力,然而,剩给熊店村老人乃至新洲的只有网络暴力和地域段子,

一如前一段的唐山。(其实我以前也这样,我大学第一次见河南同学,脱口而出:你会偷井盖吗?后来接触过了,发现他们比我忠厚老实多矣!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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